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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古人商道

  • 责任编辑:cbmag 2009-05-27 08:00:00
  • 古人商道
      “百姓存者无几,子弟死于兵役,老弱困于蓬蒿。……兵尸如岳,饿殍盈郭。狗彘厌人之肉,乌鸢食人之余,闻臭千里,骨积如山。目断平原,千里无烟。残民削落,莫保朝昏,父遗幼子,妻号故夫,孤苦何多,饥荒尤甚!”(《海山记》)相信稍微懂一点古文的朋友,看了都不能无动于衷。
      唐朝人民之所以有福,是因为奠定初唐格局的唐太宗,是亲眼见过隋朝崩溃的人,他不敢不爱惜民力。爱惜民力,是害怕江山顷刻间也会同样倾覆。他又是靠政变登上皇位的人,所以必须做得勤勉谨慎。勤勉谨慎,是要以英名掩盖自己的不清白。全球金融危机下,一片哀鸿,其实看看历史,古人的金融智慧一点也不逊于当今!
     
    向老祖宗学习:看中国人如何玩钱
      文/北极豪客
    隋朝末年竟然糊纸壳当钱  
      假如我要问你,中国历史上最狠心的皇帝是谁?你大概要说是秦始皇。
      但是秦始皇固然狠辣,他还不至于对亲戚下黑手。告诉你,这方面做得最绝的,是开了历史新篇的隋朝第一个皇帝——隋文帝杨坚。
      开初,杨坚是以外戚身份任宰相、总揽大权、进封为隋王的。称帝后,因为坐的龙椅是他的女婿死后,他的小外孙“禅让”给他的。这个禅让,说起来好听,骨子里……嘿嘿,怎么能让天下服?他心里毕竟发虚,竟然把自己女婿的家族、也就是北周皇室统统杀了个干净。这样的老岳父,也着实可怕。
      不过作为新的一朝开国皇帝,他的功劳就太大了。
      他于开皇九年(589年)灭陈,统一了中国,结束了西晋末年以来近300年的分裂。仅这一条,“杨坚”这两个字就该在史书上大写。
      他上台的路子,相信大伙都能看得很清楚,走的是王莽、曹操、司马懿的路子。尤其和王莽一模一样,以外戚身份掌兵权,趁着皇帝年幼,改旗易帜。正因为如此,他深怕后世留下骂名,皇帝当得相当勤勉。他不仅自己节俭,不乱花公费,对百姓也能“薄赋敛”。这是什么意思?就是少收税费,千方百计减轻群众负担。
      开皇十四年(594年),关中闹饥荒,他赶忙派人去了解百姓吃的是什么。得知灾民吃的是豆粉拌糠时,他坐不住了。上朝时,隋文帝把这些食物出示给群臣看,流着眼泪责备自己无能,下令撤消了自己日常的高级膳食,不饮酒,不吃肉。最令人惊讶的,他还以皇帝之尊,亲自率领饥民到较为富庶的洛阳就食。在迁移的途中,他命令侍卫不准威吓老百姓。遇见扶老携幼的,他就打马让路,善言抚慰。遇到路难走的地方,他就命令左右侍从,帮助挑担的灾民通过。这样的皇帝,与我们头脑中长期以来的“地主阶级头子”的概念,相距太远了。
      史书记载,隋文帝执政24年,百姓安然,物产丰富,四夷宾服,朝野欢娱(见《隋书》)——这就是古代的和谐景象。至于他生了个不肖之子杨广,后来断送了他的江山,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。
      隋文帝还非常重视整顿纪律。一上台,就开始着手货币的规范化,由国家统一铸钱。他铸的钱,还是五铢钱,不过比过去的五铢钱要重得多,因为隋朝的重量单位,是古制的3倍还多。
      新币发行后,出现了新的情况:因为隋朝的境内,用了这种足值而又分量超重的好钱,所以过去散失在境外的旧五铢钱,有时就会倒流回来,掺合在新钱里面用。为了防止这种取巧,隋文帝就下令在全国各关口都放上100枚新铸钱,作为样板。凡是入关者,都要把随身带的钱拿来检验,不合规格的就没收,融化了铸新钱。以后,他又连续下诏,禁旧钱、恶钱和私铸。在各州的商店里,都贴了官府通告,并且摆放了新钱的样品。
      可是这样的禁令,并没生效,私铸还是屡禁不止。隋文帝火气大了,我的话起码一句能顶一句,现在怎么说了跟没说一样。他命令各州县的“城管”直接到店铺里去查,只要不是官铸的钱,就一律没收销毁。得了圣旨的大隋“城管”们果然厉害,一阵清查过后,私铸钱终于绝迹。
      对比上一个统一大帝国晋朝的嬉皮爷们儿,杨坚的确是个干事的人,这种做什么事都脚踏实地的风范,才是大国风范。
      他登基后下令修建的西京,就是后来大唐的长安城,是那时候的“世界第一城”。西京的设计思路和布局模式,不仅影响到当时日本、朝鲜的都市建设,甚至一直影响到后世。可惜,他的接班人问题没解决好,晚年被自己的次子杨广谋杀,死得比王莽还不值。  
      隋文帝为人俭朴,但有个毛病,就是太宠儿子,国家统一铸币,他也不忘让儿子沾利,给杨广等几位皇子都赐了铸钱炉,让他们也玩玩钱币制造。这一宠,就出了大问题。
      二儿子杨广一受宠,野心就大了,伪装忠厚老成,阴谋夺取了他哥哥杨勇的太子位。隋文帝病重之后,据说杨广也装得不耐烦了,趁着照顾老爹之机,想非礼隋文帝宠爱的宣华夫人。这宣华夫人不是别人,就是亡国之君陈后主的妹妹。陈夫人当然不从,挣脱出来,跑去向隋文帝哭诉。隋文帝气得直拍床,叫人去传大儿子杨勇,要立刻废了杨广的太子身份。
      杨广慌了神,连忙勾结权臣杨素,发动了宫廷政变,用自己的卫兵调换了隋文帝的侍卫,把隋文帝的身边的嫔妃全部关进了小黑屋。当天,隋文帝就蹊跷地死了,外界都怀疑是杨广下的毒手。
      这大概是中国历史上后果最严重的一次性骚扰事件。
      这位阴谋夺得帝位的好色之徒,就是著名的隋炀帝。此人志大才疏,搞大工程可以,搞扎实的行政工作就不行。他上来以后,吏治大坏,钱币私铸死灰复燃,且偷工减料很厉害。不用说,这又是一轮通货膨胀,谷米涨到了每石三万钱。隋朝的物价指数,涨得老百姓吐血都跟不上,货币哪里能够用?到后来,堂堂大隋朝,人们竟然剪铁皮、裁皮革、糊纸壳(硬纸板)当钱。纸壳子当钱,全世界仅有一例吧。
      他上台后,声色无度,到处游玩(巡幸),三次征高丽,也跟秦始皇似的,把帝国的油门给踩到了极限。执政第8年时,山东大旱加上大疫,他却密诏江淮地方官给他物色民间女童。他驱使男女民工百万人开大运河,又三次坐龙舟到扬州去玩耍。据《隋书》等史籍的记载,南下扬州的船队绵延有200里,船只5000艘,两岸有骑兵护卫,还要500里内的州县为这支队伍“献食”,一个州就要运送美食100车。
      不过专家指出,事实上并没有这么奢华,这是后世之人恨他,做了狂涨,但他每次南行都带上满朝文武却是事实。即便如此,隋炀帝的南巡,也是公元七世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豪华之旅。{分页}
      横征暴敛,再加上刑法严苛,这简直就是要逼草民造反了。
      到他执政13年时,果然就爆发了烈火燎原似的民变。闹了两年,直闹得遍地义军、群雄蜂起,在扬州游玩的隋炀帝被困住了,最终被部下所杀。玩吧,把脑袋玩丢了,就痛快了。已打好了百年基业的大隋,也是命太不好,遇到这样的主儿,“忽悠”一下就塌了。
      说到隋朝,它在金融制度方面有一个创举,在这儿要说说,那就是“公廨钱”。
      隋文帝开皇初年,朝廷发给京官与各地官员一笔钱,让他们投资商业生利,用赚来的钱作办公经费。这就是“公廨钱”,是朝廷发给各级官员的资本金,官员可以用它投资,也可以放贷。这个想法的初衷很好,办公经费自己筹,不用人民的纳税钱。但是实行起来,却大有问题。
      官员不是圣人,官场沾不得钱,这是被无数先例所证明了的。你再怎么是开皇盛世,也挡不住官员大多都姓“贪”。实行了8年之后,工部尚书苏孝慈看不下去了,上书说:公廨钱发下去之后,各级官员就一个心眼放高利贷,“惟利是求,烦劳百姓,败损风俗。”(《隋书》)这话的意思,咱们都能领会,说得还是相当克制的。什么叫“败损风俗”?是当官的家里,窖藏不知又增加了多少吧?
      隋文帝没有马上采取行动,又观察了3年,发觉确实不行,才下诏禁止用公廨钱放贷取利,而投资经商还是允许的。
      总体来说,大隋朝的开国气象很恢弘,给咱们民族争了气。虽然它很短命,白白给后来大唐做了一套嫁衣裳,但它的功劳、它的教训应该记住。开一个国,不容易,要死很多人,但败掉一个国,却很容易,而且会死更多的人。
      在结束隋朝、开讲唐朝之前,咱们还要交代一个不能忽略的国家——高昌国。这是个西域古国,也是咱们古代华夏大家庭中的一员。这国家,大家不免有点陌生,其实它和中原渊源甚深。它的位置,就在今天新疆的吐鲁番东南、著名的火焰山下。这里是古代西域的一个交通枢纽,也是出葡萄美酒的地方。
      这个“高昌”,与汉朝大有关系。西汉宣帝时,朝廷派了士卒,携带家属前往那个地方屯田,且耕且守,算是古代的“生产建设兵团”吧。汉元帝时,又在当地修建了军事壁垒,成为汉朝在西域的政治中心。因为那地方“地势高敞,人庶昌盛”,所以称作高昌壁,又叫高昌垒(见《北史·西域传》)。高昌之名,由此而来。
      西晋的时候,高昌升格为郡。后来北方闹起了十六国,高昌也还是郡,先后属于其中的五国。到公元460年,一个叫柔然的民族攻破了高昌,立了一个当地人为王,这才建立了高昌国。后来高昌国更换了四个政权,其中有三个王族都是汉族人,最后一个叫麴氏高昌。高昌是个小国,在几股强大势力的夹缝中生存。麴氏高昌原先是依附突厥的,隋朝一建立,它立刻就有亲近感,投向了隋朝。
      当时的国王鞠伯雅,曾两次入隋朝贡,他的儿子鞠文泰随父第一次入隋后,就留在了洛阳和长安没回去,算是留学吧。高昌国跟隋炀帝的关系很铁,还出兵协助过隋炀帝攻打高丽。
      在出土的吐鲁番文书上,记载着有他们用钱的情况。
      高昌国人所使用的货币,包括金钱、银钱和铜钱三大类。麴氏高昌自己也铸了钱,叫做“吉利钱”,和中原、西域的其他钱币一起流通。高昌国所用的银钱,比较有特色,最轻的是半文,最重的有好几百文。在出土文书中,还有一些随葬的财物清单,看那上面记载,有的随葬品竟然有金钱万文、银钱百万文。——这高昌国难道个个都是超级富豪?
      先不用惊讶。
      据专家考证,这不可能是真的。谁也不会把钱这么糟蹋,估计是象征性的数字,数字的大小,可能与墓主生前的富裕程度有关。
      高昌国人确实很聪明,这一点超过了现代人,为了表示对已逝亲人的孝敬,往清单上填点大数,就成了,连纸糊的别墅、小车都全免了。填写几个数字,就表示财富。这种做法,深得当今“金融资本”运作的精髓。
      出土文书里还有一些借据,从中能看出,高昌国通行的借款利率,是月息10分,也就是100‰。这些借据,所列条款就跟今天的借款协议一样,甚至还要详细些,有的甚至写明:一旦签字,“各不得反悔,悔者一罚二”,也就是反悔的话,要加倍赔偿对方的经济损失。
      隋灭以后,高昌国不知怎么的,跟唐太宗不大对脾气,与突厥搞到了一起,严重威胁丝绸之路的安全。唐太宗哪里吃你这套,于贞观十四年(640年),派大军灭了高昌国,在那儿设置了高昌县。
      此前,玄奘西行取经就路过高昌。当年玄奘走到相当于今天的哈密一带,高昌国王专门派人把他接了过去。高昌原不在玄奘的计划行程中,但高昌国王却执意邀请他去。
      这是为什么?
      因为这个国王,就是当年在洛阳留学的王子鞠文泰。鞠文泰虔信佛教,见到玄奘后,感觉相见恨晚,立刻与玄奘结拜为兄弟,还要把玄奘留在高昌,做他的精神导师。国王的态度非常坚决,说:“虽葱山可转,此意无移。”葱山是什么山?就是今天的帕米尔高原。可见鞠文泰是何等真诚。
      这可给玄奘出了大难题,取经大业难道就这么半道泡汤了?他一连三天绝食抗争,到第四天上,鞠文泰只好答应放行。这位颇有性情的高昌国王,还为玄奘提供了数量惊人的物资,足够在往返路上用20年的。这些物资里,就有西域一带通用的货币,计有黄金一百两、银钱三万钱,还有绫绢等五百匹。最重要的,是高昌国王还给西域各国的国王写了介绍信,说要去西方取经的,是我的弟弟,请多照顾——玄奘的取经路,从此之后就走上了坦途。看来《西游记》里说唐僧过火焰山一节,还真不是完全瞎掰。
      这个消失了的高昌古国,太令人神往了。《全唐诗》第878卷收录的第二首诗,就是一首《高昌童谣》,全文是:
      “高昌兵马如霜雪,汉家兵马如日月。日月照霜雪,回首自消灭。”    
      我们终于到了可以扬眉吐气一回的时候了。因为接下来要讲的,是大唐。
      魏晋以来,中原打仗像走马,好端端的国土被践踏了一遍又一遍,一直闹到隋末。大唐名臣魏征是亲历过战乱的,曾有感慨说:“宁为太平犬,不为乱世人!”现在的愤青们,喜欢喊打喊杀,不过喊喊也就算了。真正经历了战乱的人,不伤心到极点,一个大活人怎愿意去做狗。
      兵火一来,实际上是没人可以幸免的。不仅百姓狼狈逃命,精英也奔窜如狗。《三国志》上记载:“当今千里无烟,遗民困苦。”《晋书》上记载,“流尸满河,白骨蔽野”,“千里无烟爨之气,华夏无冠戴之人”。这样的史书,真是一卷读罢头飞雪。
      当然,南北朝的百余年间,北魏、南梁也曾有过几十年的稳定期,堪称难得。
      不知你发现没有?我们这个民族,不仅讲究诗书礼乐,而且骨子里也是个优秀的商业民族。
      一旦稳定,北魏的洛阳,立刻就成了世界贸易中心,“百国千城,莫不款附。商胡贾贩,日奔塞下”(《洛阳伽蓝记》)。南梁的建康城,更是后来居上,有人口百万,商贩云集。商业繁华程度不仅超过了北方,也远胜于前代。这种超强的经济自我恢复能力,在隋朝时也创出了奇迹,但隋炀帝却将经济繁荣视为自己天大的功劳,任意挥霍,不知爱惜,终于将百姓陷于水火。
      我曾经读到过后世文人描写的隋末惨象,那真是字字惊心:{分页}
     
      “封建社会”,最大的道理是什么?是秩序——君臣、父子、夫妻。李世民是破坏了秩序的人,在古代是大逆不道。他必须用一个更大的道理,来取得统治的合法性,并塞住后人的口。哪儿还会还有更大的道理?
      有,就是孟子的思想:“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”孟子的思想又来自更早的《尚书》,这是中国儒家经典“五经”中最重要的一部。《尚书》里说:“民惟邦本”。我们要感谢儒家给我们留下的这个终极真理:民为国家之本——它能使帝王敬畏。
      唐太宗就很敬畏,他的勤政为民做得相当的好。此后,这个接力棒又由武则天、唐玄宗接了过去,因此就有了赫赫盛唐。
      我们这个民族,只要上天给我们50年到100年的和平,就总能做到经济上的全世界“最牛”。这种经济奇迹,是好皇帝和百姓共同创造的。只可惜,百姓永远都是“最牛”的百姓,而皇帝却不都是好的皇帝。要说唐朝的经济,跟它的政治、文化一样,可以分为前后两期。一个“安史之乱”,把大唐一刀砍成两半,前期和后期的景象很不同。
      唐玄宗李隆基,一开头皇帝做得还很谨慎,重用了两个好宰相姚崇和宋璟,把大唐的经济推到了顶峰。那时候全国哪儿最繁荣?现在的人恐怕很难猜到。告诉你:一是扬州,二是益州。那时的扬州,确切地说,还不单是指现在江北的那个扬州,而是相当于今天的南京一带。益州,在唐代叫剑南道,也就是今天的四川。这是大唐市场经济最发达的两个地方。
      当时两地在天下有美名,号称“扬一益二”,那该是古代的上海、深圳了吧。
      说到商业,我们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唐代的集市贸易。它在初期并不是完全自由的,而是要在政府指定的地点进行,这个地点就叫“市”。商人只能在“市”内开店做生意。与“市”相对的,是“里坊”,也就是居民小区。两下里是不能互相渗透的。交易的时间,也有规定。中午时击鼓三百声,买卖双方进场,开始交易。到日落之前,摇铃三百声,大家散场。当时长安城里,有东西两个“市”,各有“二百二十行,四面立邸,四方珍奇,皆所积集”(《唐两京城坊考》)。
      巍巍长安,以其繁荣在海内外声名远播,引来了众多“胡商”,城内常年居住着大量侨民。这些“外商”在城中从事200多种不同行业,开的店铺有好几千家。所谓“长安百万家”,这已经是令人惊叹了,再加上往来商旅川流不息,更使长安成了世界头号贸易中心,周边国家人人向往之。后来经济越来越发达,“市”和“坊”的界限也就逐渐被突破,小区里也可以开店了,城市周边甚至出现了自发形成的“草市”。
      交易时间上也不大听官府的了。现在的人很少知道,初唐时政府曾实行过严格的“夜禁”制度,小区的“坊门”日暮而闭,凌晨五更才开启。晚上任何人出来活动,都是“犯夜”,抓住了要挨20下鞭子。可是经济发达,老百姓过夜生活就禁不住了,扬州和汴州都出现了热热闹闹的夜市,可谓“昼夜喧呼,灯火不灭”。
      唐代的经济繁荣,不仅从发达城市向边缘地区辐射,同时也向周边国家辐射,跟咱们现在的情况很相似。当时从中原到高丽、西域、南海、天竺(古印度)等地,共有七条贸易通道,与远在欧洲的大秦(罗马帝国)也有贸易往来。水上交通运输也极为壮观。《旧唐书》记载:三江五湖,千帆万船,都是商人在奔走。因为造船业发达,到后来,主要外贸通道也渐渐从西北陆路转移到了东南沿海。
      这种经济上空前繁盛的原因,没有别的,就是唐朝从贞观之治起有了百多年的太平日子。
      日子一太平,农民能安心种田,创造出了世界一流水平的育秧和水利技术,老天爷只要稍微照顾一下,就是一派“稻米流脂粟米白”的丰收景象。农业的发达,为商业繁荣提供了根本性的基础。有人在创造财富,有人在使财富流动、繁殖,这就是和谐。所以古人往往是说“太平盛世”,不太平,哪有盛世?
      顺便在这里提一下我研究历史的一个发现:
      中国古代的统治者,对商人的活动大多有一种本能的戒备,经常进行过分的限制。原因何在?专家们没给出过清晰的答案。
      我认为原因有二,一是,商朝被周朝灭掉后,很多商朝遗民做起了生意,牵着牛车走四方。据说,中国古代做买卖的人之所以被称为“商人”,就是因为这个群体最早是由殷商遗民组成的。周朝统治者对他们怀有本能的警惕,这种怀疑心后来就变成了思维定势。二是,自从儒学成了意识形态老祖宗之后,孔夫子所说的“小人喻于利”、“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”,也潜移默化影响到了历代统治者。这两条文化传承汇集起来,就使得统治者始终有偏见,认为一门心思钻钱眼儿的商人是异类,有点来路不正的意思。
      可是,商人的活动能量实在太大了,他们借助经济手段,不断向社会生活渗透。而且每拓展一步,都是以“犯禁”的形式出现的。商人的思维、商业的概念,在几千年中一点点地往正统观念里面挤。就拿“市”这个概念来说,起先它就是市场的意思,与“街”相对应。古汉语里的“市井”、“市肆(店铺)”、“互市(交易)”、“闹市”、“市声”,无一不是指市场,且有世俗之意。
      到了近代,“市”不知怎么扩大了外延,跟“城”是一个意思了。民国以后,取消了“州”、“府”、“道”之类的行政区域名称,而把大型城市叫做“市”,这实际上就是商人在文化上的一大胜利。{分页}
      
    老百姓闹不清“开元通宝”怎么念 
        咱们还是来说大唐的货币。
      大唐一开国,就有长治久安的气象,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登基四年后,就下令进行币制改革。钱,是国家经济秩序的象征,币制乱七八糟、币值暴涨暴跌的,还有什么国家权威?从他开始,彻底结束了五铢钱流通700年的历史。
      他铸的是一种新钱,钱文是“开元通宝”。这个创新体制的“开元通宝”,值得说的实在太多。
      首先说这“开元”是什么意思。这是指从唐高祖开始,要扫荡以往币制的积弊,开辟新纪元。那么“通宝”呢,就是新钱的名称,与“五铢”有别。通,是指流通;宝,就是“宝贝”,钱的意思。
      这本没有任何异议。可是大唐的财政部——户部,在镌刻模具的钱文时,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。在此之前,无论五铢还是几铢,钱文都只有两个字,一左一右,读起来不会有问题。个别特殊的,还有一上一下的,叫直读,也不会有问题。而“开元通宝”是四个字,这就有潜在的麻烦了。他们按照古汉语的书写习惯,在排列上是“开元”从上至下读,“通宝”从右至左读。这个顺序太复杂了。老百姓没那么有学问,拿到新钱,都顺时针来读(旋读),于是就读成了“开通元宝”。
      群众是创造历史的主要力量。老百姓这一错,就错出了道理。从此人人都把这新钱叫做“元宝”。到了后来,皇家也不得不承认既成事实。后来史思明发动叛乱,在占领区铸新钱,钱文干脆就是“某某元宝”。唐代宗时也铸过“大历元宝”,此后到宋、到清,都有各种“元宝”钱。从政府到民间,对这个概念都认可了。至于后世把金锭、银锭叫做“金元宝”、“银元宝”,也都是从这儿衍变出来的。所以说,元宝这个词,是群众误打误撞发明出来的。
      百姓是百姓,咱们在这儿还得按照标准叫法,接着说这个通宝钱。唐高祖李渊创立的这个通宝钱,是一个全新的货币体系。在开元通宝之后,历朝历代的皇帝,基本都用年号作为钱文标志,通称为年号钱。
      “开元”虽然不是李渊的年号,但金融学界都公认它是年号钱系列的开端。虽然说在南北朝的成汉国,就有过一种叫“汉兴钱”的五铢钱,才是最早的年号钱;但那只是个偶然现象,而且流通的时间很短,没有形成影响。那么,李渊为什么要取消钱文上的重量标注,而代以“通宝”二字呢?
      这是因为,在过去标注了重量的钱,经常会减重,钱名与实际币重有时差了十万八千里,影响不太好。政府发行的铜钱,币值大于实际重量,这就是造假。可是政府造假也是不得已啊。现在采用“通宝”来命名,就可以掩盖这个矛盾。减重不减重的,你老百姓今后就不要再嘀嘀咕咕了。再一个原因是,铜钱到了这时候,与称量货币已脱钩。它的流通职能大大加强,而它本身的实物价值已微不足道,基本成了一个抽象的交易媒介物。
      唐朝的这个通宝钱,形制与五铢钱一样,也是外圆内方。钱肉极好,有很宽的外廓边,非常大气。直径为2.4厘米,币材是铜、锡、铅合金,一枚大概重4克。当时政府立了法,一枚开元通宝重量为2.4铢,十文钱恰好重一两。
      后来唐人在使用重量标准时,嫌一两重24铢算起来太麻烦,还不如一两是十个“钱”好换算。于是,群众又开始创造了,“钱”正式成为重量单位,一两从此等于十钱,“铢”被彻底淘汰。
      “开元钱”是继汉武帝五铢钱之后的又一种好钱,其地位名副其实,对后世影响极大。后来宋元明清各朝铸钱,大小轻重都以开元钱为标准。另外,“钱”这一重量单位也就一直沿用到了现代。只不过现代的我国人财大气粗,称重量算到“两”就已很不耐烦,看样子“钱”这个重量单位,差不多已经被群众淘汰了。
      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,也是个宠儿子的皇帝,他也给几个儿子赐了铸钱炉。他这一宠,儿子就有野心,互相嫉妒,最后闹出一场骨肉相残的“玄武门之变”来,老爷子本人也被迫退位当了太上皇。
      这个李渊,做皇帝做得一般,但是在中国货币史上,地位却无人可及。他创制的“通宝钱”模式,从武德四年(621年)起,一直沿用到清朝末年,共流通了1290年。在他确定了通宝钱一枚的重量为一钱、十枚重一两以后,千年间无论怎样改朝换代,铜钱的法定重量都没再变过。自此以后,中国古代的重量单位(衡法),两以下就改为钱、分、厘的十进位制了。自此以后,钱币也再不以重量单位作为名称,而以“宝”、“通宝”、“元宝”作为钱币的名称。
      因此,在中国钱币史上,李渊是个里程碑。
      关于通宝钱的铭文书法和图案标记,那也有得一说,艺术性相当之高。过去五铢钱的钱文,大多是篆书,到了李渊创制通宝钱,改钱文为隶书。“开元通宝”这四个字,就是“八分书”隶体,出自初唐书法名家欧阳询的手笔,非常厚重。
      开元通宝最有意思的,是上面还铸有星、月、日、双月、莲纹等图案。有一种开元钱,在穿孔的上面有一“仰月如文”,也有是“俯月如文”。这个痕迹,就叫做“月文”。
      关于它的来源,说法不一。有人说是财政大臣在向皇帝进呈钱模腊样时,被皇后掐了一指甲印,铸钱时不敢改动,就遗留在了钱背上;也有人说这“月文”是杨贵妃的指甲痕。后来金朝有人曾写过“金钗坠后无因见,藏得开元一捻痕”的诗句,说的就是唐玄宗怀念杨贵妃、睹钱思人的情景。
      这都是传说了。比较严肃的说法,还是来自一些专家的观点,说这是受到西域钱币上铸日、月、星图案的影响,以此作为钱币的一种特殊标记。我认为此说甚有道理。这样的标记,历经千年,至今仍保存在我们的钱币上。
      各位看官若不信,请你们立刻打开钱包,掏出一张2005年版的50元或100元人民币来,观察一下它的图案构成。看清了没有,在这张大面值的票面上,除了国徽、头像、面值、编号、水印暗记之外,还有什么特殊标记?如果你一无发现,那么抱歉了,你肯定不具备做侦察兵的素质。
      我来给你提示:在这张纸币正面的左侧中心、背面的右侧中心,都各有一个圆形标记,里面是带有神秘意味的抽象几何图案。这是什么?——这就是中国钱币的“古老密码”。
      它是一个绝妙的图案。我不说,基本无人知晓。这个小小的圆环,就是一个高度抽象化的“日月星”标记,而且奇妙的是,它同时也是一个极为艺术化的方孔圆钱图案。此外,在圆环中,还能看出一个半隐半显的“中”字,其意义是“中国钱币”。
      你看,开元通宝的影响,到今天都还在吧?这就是传统文化的生命力,小瞧了它行吗?
      开元通宝的至尊地位,在唐代无人能够摇撼,只有两次例外。
      第一次向开元钱发起挑战的,是唐太宗的儿子唐高宗,也就是武则天的老公。他在乾封元年(666年)铸过一种“乾封泉宝”,比开元钱略重一点,当开元钱十。这是大唐第一个正式的年号钱。
      发行这个新钱,是唐高宗和武则天去泰山禅封之后干的事,估计是活动花费太大了,想通过铸大钱从民间捞一点油水,补补亏空。而且,这次不光是铸大钱,而且是修改了币制,连货币的名称都改了,估计也是不安分的武则天出的主意。为了确保新钱流通,高宗还下诏严禁私铸,违者立判死刑。
      哪知道新钱出来,商人拒绝使用,根本流通不了。而且民间一见大钱出来了,知道是货币马上要贬值,物价立刻狂涨,闹得家家排队买米买油,不得安生。这下唐高宗和武则天也没了办法。他们清洗政敌绝不手软,而对付商人——没辙了。第二年就只好下诏把这大钱废了,并昭告天下:开元通宝为“万世之法”,今后再不敢打货币改制的主意。
      “乾封泉宝”禁止流通后,仍然有储值功能,可以兑换。这次货币改制引起混乱的原因,一是新币减重(币值超过实际重量),等于掠夺民间财产,引起商人抵制;二是新钱出来后,与老钱并行,等于实行了“复本位制”,两种钱以哪个为根本,不清楚了,造成币制紊乱。
      前一节咱们说过,唐代经济处在腾飞状态,商业一发达,货币用量就猛增,初唐至盛唐各代皇帝都拼命铸钱,以供应市场。其中唐玄宗的天宝年间,铸得最多,一共是32.7万贯。但是,就这么猛铸,也满足不了市场需求。民间没有法子,还是老办法——用“恶钱”。从初唐开始,恶钱(非法货币)就屡禁不止,其中包括:掺铁掺锡的假钱、大眼贼钱(綖环钱)、古钱。
      武则天当皇帝的时候,继续在铸“开元通宝”,但是民间私铸仍如火如荼。荆州、潭州一带(今湖北、湖南)最厉害。私铸者组织了水上游击队,在芦苇荡里开炉,官府拿他们没办法。为了禁恶钱,武则天下令在市场上放置官铸钱样,让老百姓对照着使用。可是假钱实在太多,无论官府还是商家,筛选起来非常麻烦,导致交易停滞。
      后来只得放低标准,伪造得差不多的,都可以使用,只有实在不像样的,比如“大眼贼”(綖环钱)、掺铁锡钱、铜荡(镀铜的假钱)、穿穴(被钻孔偷铜)等,才不许用。这一来,不是等于盗铸合法?
      铸钱业转眼间又是遍地好汉,江淮一带的黑户,都藏在湖边、山中人迹罕见之处,大铸特铸。到武则天晚年的神龙年间,连长安、洛阳这两个京城的用钱也十分低劣了。那时候,在湖南的郴州、衡州,还有人专门铸小钱,小到什么程度?空前绝后——只有一个轮廓!还有人更发明了快速造钱法,买来大块锡锭,在火上烤一烤,待到略软,用钱模一夹一个、一夹一个,千百文劣币顷刻可得,携往市场使用便是。到了唐玄宗,名臣宋璟当了宰相,他看不下去了,请求再次禁恶钱,所有劣钱一律销毁重铸。获玄宗批准后,宋璟委派监察御史(纪检官员)萧隐之,前往江淮挨户检查,务求除恶务尽。因为检查力度过大,引起民间骚动,物价飞涨。消息传到京师,舆论哗然。结果,宋璟和萧隐之都被罢了官。朝廷又放出话说:暂时不查了。民间这才安定下来。{分页}
      百姓过不好,宰相要负责,这是“封建社会”的惯例。查恶钱之事,自然不了了之。在历史上,官家禁一样东西禁不了的比较少见,秦始皇连思想都能禁得住,可是对钱,天王老子也束手无策。这说明,商业规律是不能违反的。你的货币供应不足,人家就只能用假钱。尽管这不是法定货币,但市场认可就行。
    由于铜钱不够用,唐朝就将布匹作为合法货币,准许流通,不再像魏晋南北朝那样是权宜之计了。唐玄宗还亲自下诏说,市场交易不一定必须见钱,布匹可以和钱兼用,不接受的要依法惩处。后来,又有一位名臣张九龄请求准许民间私铸,这又是走冷一个极端了,幸亏遭到强烈反对,没能实行。
      好钱和坏钱并用的一个结果是,好钱不断被人收藏(为了保值),坏钱越来越多。不法商人还嫌这不够,把京师的恶钱一船一船运往江淮,每一枚可换当地新铸的恶钱五枚(质量更恶)。再运回京师,谎称是新铸官钱,投放市场,大赚特赚。铜料不足,一直是铜质钱币发展史上的一个阴影,到唐代已形成不可疗救的绝症。
      几代皇帝绞尽脑汁,什么办法都想到了,比如把“乾元重宝”重新拿出来一当二用,“重轮”一当三。但是没过三天,因遭到强烈抵制,又都改为一当一了。还有限制商人汇兑(不许钱币出州县境)、鼓励州县官府铸钱、认可民间“短陌”八百为一贯等办法,都用到了。
      为了保障铸钱原料,玄宗开元年间还禁止买卖铜料、禁止制作铜器。估计那时候新出的香炉、锁头、锣、唢呐、水盆、镜子之类的,都是铁做的。
      这情形,相当绝望——拿什么拯救你,我的通宝?
     
    货币改革改得饿死了人  
      大唐的厄运,起于安史之乱。唐玄宗的“长恨歌”故事,我就不在这儿重复了,那基本是家喻户晓的段子。单说玄宗这个人,前期的政绩可圈可点,亲手缔造了“开元盛世”,原本不是个糊涂人,可是一宠杨贵妃,整个就成了发昏第十三章。
      他安排给贵妃的服务人员,就有700多人。不知这杨贵妃是长了千手千眼还是怎么的,要这么多人来伺候?杨贵妃喜欢吃荔枝,但荔枝生于岭南,摘下后五天内就会变味儿,玄宗就下令开辟了从岭南到长安好几千里的贡道,专用快马运送荔枝到长安。为了博得美人一笑——要什么你就说吧,普天之下,没有办不到的。
      杨贵妃的哥哥杨国忠也跟着借了光,一步登天,当上了唐朝的宰相。这个人年轻时喜欢喝酒赌博,日子过得穷困潦倒,30岁后当过一阵兵,也没干出什么名堂。他当宰相,能怎么样可想而知——行政能力一点没有,专会排斥异己,逢迎玄宗。
      一次暴雨成灾,玄宗询问民间灾情,杨国忠却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大谷穗子,给玄宗看,说雨虽大但并没影响收成。有官员如实汇报灾情,玄宗还大发雷霆,要惩治人家。这样的昏君与奸臣组合,不闹出打乱子来才怪。
      “封建社会”的皇帝不是民选的,但是在历史关键时刻,老百姓也能选皇帝。安史之乱爆发后,唐玄宗仓皇出逃。半路走到陕西马嵬驿,警卫队哗变,乱刀砍死杨国忠,又逼迫唐玄宗命令杨贵妃自缢。接着走了不多远,太子李亨又被百姓截留,北上宁夏灵武领导全国平叛,被臣下拥立为帝,成了唐肃宗。
      军民一条心,把这么唐玄宗给选下去了。昔日的英明之主,只能躲在蜀地做一个闷闷不乐的太上皇,最后郁闷而死——英明的人要是天天说自己英明,也就快要不英明了。
      唐玄宗骄傲自满的恶例,咱们大家都不要学。要想做个成功者,就永远都要虚怀若谷,不要老听人家唱赞歌。
      盛唐本来很有钱,但是治国就像治家一样,你不想着怎么去积攒,只想着怎么胡花,再多的钱也挡不住糟蹋。那几年,正好赶上唐朝全国税收锐减,据说是土地集中到大户手里了,税收反而少了。杨贵妃再这么一糟蹋,朝廷的钱袋子就有点瘪。
      现在唐肃宗出来指挥全国平叛,第一个问题就是没钱。
      前面我们曾经说到过一个不相信真理的第五琦(“第五”是复姓),就是在这个时候蹦出来的。当时第五琦正做着户部侍郎,专管财政金融,他建议肃宗铸造一当十的“乾元重宝”,搜刮一点民间财富,好给政府用。肃宗也是实在没办法了,只好同意。
      这是第二次向“开元钱”的本位币地位挑战。大钱放出去,自然有不花本钱的财源滚滚而来。第五琦因此又升了宰相,建议再铸一当五十的“重轮乾元重宝”,什么叫“重轮”?就是钱的背面外圈是两道轮廓。
      这种钱的形制,相当独特,但是一当五十,也真是要了老百姓的命。这两个“重宝”流通后,后果想都不用想——物价立刻暴涨,一斗米涨到了7000钱。穷人买不起米,就只有饿死自己。史书上说是当时“饿馑者相枕于道”,翻译成今天的语言,就是你走一路,到哪儿都能看饿死鬼挨着饿死鬼。
      政府铸了大钱,当然又刺激了民间盗铸,长安城里寺庙、道观的铜像铜钟,都被人毁了用来铸“山寨版”大钱。那一时期,因为私铸而被杖死的铸钱黑户有800多人,但就这样也禁不住。经济秩序全乱了,第五琦被问责,当年年底就被贬到忠州(今四川万县)去了。走到半道,又有人诬告他曾经受贿黄金200两,最后竟被判流放。
      这大概是史上唯一的一个为货币改革而丢官的宰相。不过第五琦虽然狼狈,比起王莽为货币改革付出了一颗脑袋的代价来,还算是万幸的。
      大钱流通了两年后,为了平息百姓的怒气,朝廷又出了新招,把双轮廓的重宝贬了值,改为一当三十;把唐初的老开元钱升了值,为一当十,跟普通重宝一样用了。
      按照第五琦的理论,钱从这个时候开始,就有了实钱和虚钱之分,“重宝”不过是虚钱,它的作用,表面上说是为了方便流通(省得小钱多了携带不便),实质上还是政府有计划地把民间的钱贬值。
      实施的效果好不好是另一回事,虚钱的意义与作用,起码那时的理财家们都已经很清楚了。
        
    钱界难得一见的“华南虎”——“得壹钱”
      唐代还有一种“伪政权货币”,就是史思明铸的两种钱——“得壹元宝”和“顺天元宝”。
      我们知道,制造安史之乱的两大枭雄是安禄山和史思明。叛军的“大哥”安禄山比较厉害,攻入洛阳后,自封为“大燕皇帝”。其志向看来不小,可惜不久因为残暴多疑,被自己的儿子安庆绪给杀死了。紧接着“二哥”史思明也在范阳(今北京)自称“大燕皇帝”,野史志在取天下吧,并且开始铸“得壹元宝”钱,当开元钱一百用。但这是一种极为短命的钱,只流通了几个月。据《新唐书》记载,史思明铸了钱后,“既而又恶‘得壹’非长祚之兆,改其文曰‘顺天元宝’。”
      就是说,他嫌“得壹”二字是预示他的统治长不了。这也不知是哪位通古博今的先生给他上了一课。原来,所谓的“得一”,是有典故的。话说晋朝开国皇帝司马炎在登基时,曾求神问卜,想知道本朝能传多少代。结果卦签上的数字竟是一个“一”字,表示只能一世而终。司马炎见了,吓得浑身发抖,朝臣们也面面相觑。只有大臣裴楷引经据典道:老子说过,“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宁,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。”这是好话,你们怕的什么?尽管如此,“得一”终究不大吉利,司马炎的傻儿子后来也确实险些把晋朝给弄垮了。
      史思明的钱,写的虽然是“得壹”,但看了还是心里堵得慌。于是在他进入洛阳后,趁着建年号为“顺天”,就把“得壹钱”给废了,又新铸了“顺天钱”。这个短命的得壹钱发行量既少,流通时间又短,当然就成了后世收藏家眼中的极品。史思明虽然是叛贼,这钱可是铸得一点不含糊。得壹钱制作精整,钱文凸显,铜色红润。“得壹元宝”四个字是隶书,写得遒劲有力,霸气十足。钱的背面,大多都铸有“月文”。其中有一种,在穿孔的上、下、左、右都有月文,那就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了。
      比较有意思的是,“得壹元宝”和“顺天元宝”,是钱文中第一次出现“元宝”这个约定俗成的名称,且钱文顺序是顺时针排列(旋读),老百姓一念,就念得通了。历来钱币收藏界就有一句话,叫做“顺天易得,得壹难求”。
      清代有一本叫《古泉丛话》的书,里面讲了一个小故事。说是有个人急着用钱,就把一枚得壹钱质押给了一个山西人。山西人很识货,看到古钱大喜,当即答应借给那人三万钱。山西人事后对人说:我愿意借给他三万这个大数,就是让他以后别想再来赎回。借了钱的那家伙呢,事后也对人说:三万,这哪里值一枚得壹钱的价。我之所以只借三万,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很容易赎回来——可见这个得壹钱的身价何等不凡。
      到今天,在收藏界,得壹钱更是有价无市、难觅芳踪。这么说吧,你这辈子也许能亲眼见到华南虎,但不一定能见到得壹钱。史思明后来也被他儿子给杀了,没得好死。
      他铸钱的时候,因为铜料不足,把洛阳的铜佛都毁了用来铸钱。据清代《钱录》里的资料记载,叛贼败亡之后,伪钱没有地方用了,大伙就又送回去铸佛。
      世界上白闹一场的事,太多了。不过这史思明闹得也忒短了点儿,否则说不定也能闹出个五千年未有之盛世来。{分页}
     
     
    唐朝皇帝为何禁止百姓存钱
    中唐的铜钱多被融化铸了夜壶  
       一个王朝,新建之初大都朝气蓬勃,中间有的皇帝骄傲了,胡闹一气,惹出乱子来,即便平息下去也是元气大伤。
      唐朝就是这样。安史之乱后,月亮还是那个月亮,唐朝可不是那个唐朝了。
      玄宗以前,皇权相当巩固,国家是一个整体。唐中期以后,皇权就得了软骨病,藩镇军阀崛起,各霸一方,不怎么听招呼了。中央的问题也很严重,宦官开始专权,到后来居然能够决定皇帝的废立,重演了西汉末年故事。
      在钱币的问题上,也是积重难返,关键就是货币数量不够用。
      唐德宗建中元年(780年)时,国家调整了税收方法,开始实施“两税法”,收税按户收取钱币,不再直接收稻谷和绢了。本来铜料不足,钱币发行就不足,官家这一收钱,钱又都跑到国库里去了,民间流通的钱币就更短缺。
      由于货币长期供应不足,就造成了单旗先生所说的“钱重物轻”,尤其农产品卖不起价钱。按理说,通货紧缩之后东西便宜,商家不大高兴,但老百姓能得到一点好处。但是政府收税不按实物计算,而要按照市价折成铜钱来计算。这一来,农民生产的东西就越来越不值钱。
      刚刚实行两税法时,一匹绢能折3300文钱,实施了14年后,一匹绢最多才能折到1600文。绢价跌了一半,就等于税率上涨了一倍。等到两税法实施40年后,绢价更跌得惨,跌去了四分之三。百姓血汗创造的价值,这么一折成铜钱,就蒸发得差不多了——国家和老百姓进行经济博弈,国家没有不赢的。
      中唐以后有几个著名的贤臣,如陆贽、韩愈、白居易、元祯等,都曾经上书反对两税征钱。他们说,既然农民是生产谷子和布匹的,国家就直接征收实物好了;无论你是折成钱算,还是让他们把东西卖了再交钱,无疑都是多剥了人家一层皮。道理是简单得连傻瓜都懂,但皇帝有时候就装不懂。贤臣们的大实话,没人听。
      不过皇帝也有他的苦恼:钱币越来越少,可绝不是我私吞了啊。像这样钱重物轻越来越甚,你要是让国家征税收取实物,没两天皇家就会穷死。那么,钱是怎么越来越少的呢?
      原来这是货币流通的规律——它有损耗。铜质货币就更是流失严重。
      唐穆宗时有一位户部尚书杨於陵,对此有过分析。他说,过去钱是在四方流通,现在官府存的钱太多;过去是猛劲铸钱以供应用,现在是减少炉子“自废武功”;过去钱只流通于中原,现在有不少都流到外国去了。再加上市井百姓习惯在送终仪式上,让死人嘴里含钱,还有商人要存钱准备放贷,商旅翻车翻船又遗落了不少,所以钱币怎么能不少?
      有人还向皇帝举发了铜钱大量流失的一个猫腻:原来是黑心商人把铜钱融化了,铸成铜器,卖价是等量铜钱的三倍半。如此厚利,傻瓜才不干。什么香炉、帐钩、镜子、夜壶,什么好卖就铸什么吧。  
      为了遏制铜钱大批退出流通,皇帝也是想疼了脑瓜仁儿,中晚唐时期,朝廷几次下令禁止铸铜器,但这种官样文章的法令大概没啥效力。到了唐宪宗,索性禁止民间存钱,要求富户把所有的存钱都拿出来,投入流通。他发现只下诏令没有用,就正式颁布了《禁蓄钱令》,规定私藏钱不得超过5000贯,超过的部分,限期一个月内全部购买物品来储存,违者按照官职大小,定不同的罪。平民就更不能饶,要杖死,杖死就是打板子致死。法令实施14年后,下一个皇帝唐文宗又稍稍放宽了限制,规定存钱不得超过7000贯。凡是超过10000贯的,一年内必须花完;对拥有10万贯家产以上的大富豪,特别开恩,允许两年内处理完毕。
      这样的法令,实际上是掩耳盗铃,怎么可能有效用?
      货币本身就有储值功能,人家是合法收入,你怎能挡得住人家不花钱?大唐又不是秦始皇暴政,我就不花钱,你还能派侦缉队挨家挨户搜么?经过40多年的官民角力,政府终于让了步。唐穆宗听取了户部尚书杨於陵的建议,百姓上税、国税上交和地税截留都用实物计算,仅仅保留盐、酒两项专卖仍用钱计算。这等于承认了实物货币的存在。
      有专家指出,唐朝之所以不能把官铸铜币贯彻到底,是因为当时的市场经济还不够发达,很多农民生活在自然经济状态中,与商品社会不接轨,所以实物货币还不能完全废止。
      不过,这个缺铜钱的大问题,到了晚唐的唐武宗,差一点得到全面解决。
      唐武宗是晚唐很有性格的一位皇帝。他是前一位皇帝唐文宗的弟弟,本来这皇位不属于他,可是宦官仇士良等人贪图拥立之功,把他给推上了台。
      武宗身材高大,性情豪爽,即位之年已是27岁了。他多年来迷信道教,身边有一大批道士朋友,因不是在深宫中长大,对社会也比较了解。他还喜欢骑马游乐,常带着邯郸舞伎出身的爱妃到教坊饮酒作乐,好似寻常人家的家宴一般。不过玩是玩,国家大事却没有耽误,唐武宗能够重用贤才,管理国家也没有什么书生气。如果做错了事,还能够虚心向宰相道歉。他最重用的大臣是宰相李德裕,君臣俩相当默契。
      武帝在位时间只有短短的5年,却干了一件“名垂青史”的大事,那就是“灭佛”。
      灭佛是从他上台的第二年开始的。也就是从会昌二年(842年)起,逐年加大打击力度。到会昌五年达到顶峰,在全国开始大规模扫荡寺院。这次灭佛,史称“会昌法难”, 后世将其与北魏太武帝、北周武帝的灭佛合称为“三武之厄”。
      这一年,全国共计拆毁寺庙4600多座,拆毁游方和尚招待所(招提)、修道院(兰若)4万多个,强令僧尼26万多人还俗,寺院奴婢15万人遣散。这些人回归社会之后,因自食其力,也就变成了必须给国家纳税的“两税户”。武宗灭佛,显然是受了他的那帮道教朋友的鼓动,但是客观上却有力地打击了畸形的寺院经济,增加了纳税人口,还是让国家受了益。他拆完庙后,把庙里的钟、罄、香炉、铜像等等搜罗一空,都拿来铸开元通宝——当年梁武帝白给你们的,今天我唐武宗也要白拿回来。
      当时铸钱,是下令让各州分头铸的,在钱的背面或铸一个“昌”字,或铸一个州名作为标志。这批钱,俗称“会昌开元”,是唐朝最后一批合乎标准的钱。
    这次铸钱,力度很大,基本解决了缺钱的问题。本来武宗准备在第二年停用其他所有的钱,全国只用“会昌钱”,可是第二年他忽然死掉,这个计划也就泡了汤。就从他这种平时嘻哈、临事果断的的性格看,是个能成大事的人,要是再多活几年,没准儿唐朝也能多存活几年。武宗死得可惜,是吃了太多道教朋友给他的丹药死的,于是他成了唐朝自太宗以来第四个死于吃丹药的皇帝。
      想长命,结果偏偏短命。历史上很多人、很多事,都是这样。  {分页}
        
    泥巴捏的钱也可以用来买东西  
      到了唐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唐昭宗时,中国钱币史上又出了一件搞怪的事。
      有人用泥巴做钱,而且还正式进入了流通。干这个事的,是卢龙节度使刘仁恭。这个人是武将出身,早年在一场攻城战役中,用挖地道的方法攻下城池,因此军中都叫他“刘窟头”。他当的这个卢龙节度使,是他用武力抢来的,唐朝廷是没办法,事后给予追认。他的辖区,就在幽州一带(今北京市)。
      唐末的藩镇,实际上就是地方军阀,中央奈何不得他们。刘仁恭能在群雄争霸中夺得一块地盘,啸傲蓟门,志得意满,渐渐地就骄傲起来。当官的要是骄傲,有一个普遍标志,就是生活腐败,具体说是讲究奢侈,荒淫无度。刘仁恭在幽州,就是老大,你皇帝享的什么福,我也要享什么福。
      他嫌幽州城不够牢固,就在附近的大安山上,依绝壁筑起一座“别馆”,不仅有险可守,而且极其堂皇,酷似皇宫。他又选了许多美女到“宫中”来服务,自己就呆在这小天堂里,和道士们伙在一起炼丹药,以求长生不死。
      我们读史读多了,能发现一条规律,凡有在上者穷奢极欲的时候,在下者的日子都不会好过。当时的幽州人民,连饭都吃不饱,只能吃粘土、食人肉,饿死的穷百姓无计其数。就这样奢靡还嫌不满足,最令人瞠目的是,刘仁恭下令将民间的铜钱全部收缴上来,组织工匠在大安山顶挖洞穴(有地道战情结),把钱全部藏起来(有窖藏情结)。就这也罢了,他还怕藏钱的工匠泄露了秘密,竟把他们全部杀死灭口。
      钱都上缴干净了,民间怎么办?
      亏得刘仁恭想得出,他让幽州人民用粘土造钱,在幽州境内强制流通(见《新五代史》)。这种泥钱什么样?不好想象。但我知道,它可不是橡皮泥那样软乎乎的,而是要经过烘烤,烤好后质地相当坚硬,不至于龟裂或者掉渣儿。
      古代的时候,人死了后,家属要在墓中埋一些陪葬品。其中一种陪葬就是泥钱,这不过是一种象征而已,就像今日流行陪葬纸糊的“电视”一样,算是儿女替长辈圆了生前潜意识里的心愿。刘仁恭竟然就把这样的“地府钱”,作为了正式的货币。
      吾土吾民,勤劳勇敢智慧是没的说了;但是这智慧,有时候也会在坏的方向上达到极致。
      泥钱当然保留不下来,所以今天已经无法考证它是什么形制,镌有什么钱文,币值是多少——隋末有纸糊的钱,唐末又出了泥捏的钱,都说末世必有妖孽出,真不假。
      到了民国年间,又有钱币学家考证出来,当年刘仁恭不仅藏了铜钱,捏了泥钱,还铸过新钱。现在人们所能见到的,一共有四类:
      铁永安钱,共有三种,即铁永安一十,铁永安一百,铁永安一千。这三种钱,也有铜质的,存世数量都不超过10枚。这种钱,形制厚重,钱文粗拙,在钱币史上别具一格。
      铁货布,背面铸有钱文三百,其制式不是圆钱,竟然是仿照王莽的货布模式。
      铁顺天元宝,也有三种,背面的钱文分别为:上月下十,上月下百,上月下千。其中的上月下百,是拿史思明的顺天钱作模本,上月下十、上月下千则是刘仁恭自创的模式,钱文字体近于隶书。后两种钱现在存世各有一枚铜品,那就比华南虎还要珍贵了。
      铁五铢,此钱用的是隋朝五铢钱的模本。
      这些钱,都使用了唐中期以后才有的翻砂技术,但是铸工不精,砂眼较多。
      从钱形上看,刘仁恭是个怀旧派,连五铢钱、货布都弄出来了。从币值上看,他铸铁钱的目的,也是为了搜刮民间财富,因为全是大钱。刘仁恭作恶多端,囤积了好几山洞的铜钱(不知留作何用),没想到现世现报,先是他儿子刘守光给他戴了绿帽子,睡了他的爱妾,父子俩为一个红颜闹翻。这还了得,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?老子把儿子叫去,狠狠教训了一顿。
      有其父必有其子,刘守光哪里吃这一套?什么上下尊卑,这年头还不是武力说话?他找了个机会派兵攻破大安山,把老爸给囚禁了起来。在这之后,刘守光趁乱索性在幽州称了帝,按理说刘仁恭也就成了“皇帝的老爸”,可是这个尊贵的老爸,却仍然是个囚徒。
      后来幽州被刘仁恭的死对头——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攻陷,李存勖将刘仁恭逮住,以刀猛刺其心,用他的血作为祭奠,然后斩首——那几个山洞里的钱,究竟藏在何处,也就成了一个天大的谜。
      还有一种说法是,上述的永安铁钱,是刘仁恭之子刘守光在幽州称帝之后才铸的。永安钱流通时间甚短,在后来的1000年中,人们甚至不知它是何人所铸,在哪里使用过。加之存世数量绝少,就显得更为神秘。直到民国时,人们才基本搞清了它的来龙去脉。
      刘仁恭,算是中国钱币史上最恶的一个恶人了吧。他发明的泥钱,还有一个后话,也值得一说。
      唐亡后,紧跟着的是五代十国,五代里面有个“后唐”政权,就是杀刘仁恭的那位李存勖建立的。李存勖在战场上是一员勇将,治国却极为昏聩,常常面涂粉墨,穿上戏装,登台表演,朝政什么的干脆就不管啦;他还用伶人做耳目,去刺探群臣的言行,引起朝野怨恨。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深孚众望,对这个戏子皇帝实在不能再忍了,就发兵攻击李存勖。在混战中,李存勖被哗变的亲军杀死,李嗣源在群臣拥戴下称帝,这就是后唐的明宗。明宗是整个五代里最贤明的一个君主。他即位后决定铸新钱,便叫臣下呈送一个前朝钱币的清单上来,好做参考。负责拟清单的鸿胪少卿郭在徽,在清单上竟然列入了刘仁恭的泥钱和铁钱。明宗一见,动了肝火:你这是在咒我。刘仁恭是什么人,他造泥钱,绝不是搞经济建设,而是害人。骂完了,又把郭在徽给降了职。
      可是这位后唐明宗,也没有忘记刘仁恭藏的那笔钱,曾大张旗鼓地在大安山掘宝。《旧五代史》上记载,当时幽州有个衙将潘杲,上书说他知道刘仁恭在大安山的藏钱之所,枢密院(国防部)立刻派了人去监督发掘,结果“竟无所得”。大安山,就在北京房山区西北80多华里的地方。藏宝处,就在山上。
      不过,喜欢看《盗墓笔记》的朋友们,且慢高兴——因为这宝藏,已经在1000多年前的辽代,被辽圣宗派人去给挖出来了,所有掘出的铜钱,都拿去铸了新钱。
      至于还有没有残留的,不详。有不死心的朋友,不妨也可以去探访一下。{分页}
      
    老百姓就用鸡鱼鸭鹅做“货币”
      刘仁恭死于非命,这是上天惩罚他。但是我们后世有玩钱币的人(雅号“泉界发烧友”),可能还是会感谢他为唐朝钱币史添了点花絮。
      唐代的货币,除了上面所说的那些之外,还有一些也要交代一下。
      在晚唐,西域地区唐朝的管辖区内,曾经铸过两种“通宝”,一种是“大历元宝”,一种是“建中通宝”,这算是地方钱币了,主要就在当地流通。
      当时西域还有一个突骑施国,是游牧民族政权,以前经常活动在碎叶城(今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玛克),也就是李白的故乡。在武则天去世后,这个小国正式从属于唐朝,为唐朝守卫西部边境。唐中宗封他们的首领为“怀德郡王”。这个突骑施国,铸过一种独特的方孔圆钱,与开元钱的形制一样,但钱文是粟特文。
      这个粟特文,是中古伊朗东部的一种文字。现代中国能懂得这种语言文字的人,那就等于学界的华南虎了,大概就只有陈寅恪、季羡林、周一良等几位大师而已。
      另外,在已经灭亡的高昌国旧地,唐朝时还活动着一支“西洲回鹘”,也是游牧民族。他们也铸了一种仿开元钱,钱文是回鹘文。回鹘,在唐朝前期叫“回纥”,后来又改名叫“畏兀儿”——这名字有点眼熟吧?对了,他们就是今天维吾尔族人的祖先。这两种少数民族文字的铜钱,意义可谓重大,从中可以看出,华夏文化当时对西域的影响是何等之深。
      除了这些钱币之外,唐朝的货币种类其实相当丰富。由于唐朝从头到尾都没摆脱“缺钱”的困扰,因此,唐中央政府特别提倡谷帛货币化。唐文宗甚至规定,在交易中凡是金额超过100贯的,所用货币,粮食或布匹要占一半才行。到了灭佛皇帝唐武宗时,那就更厉害,他规定:交易超过5贯以上的,就要有一半的货币是谷帛。在一些边远地区,因为流通的铜钱太少,那么不用政府提倡,老百姓也会自动用实物代替钱币。
      那时候巴地的边缘地区,就是用盐和布匹充当货币的。巫峡一带,则用水银、朱砂、象齿、彩绸、头巾等等充作货币(见《唐会要》)。汉中一带的风俗,就更具有乡土气息,不但现钱极少用,布帛也很少用。老百姓到市场,都是物物交换,比如要买盐的话,拿一斤麻或一两丝去换,再不然鸡鱼鸭鹅也都行。这样的“原始贸易”,虽然看上去换算好像很复杂,但老百姓却觉得很方便(见《元稹集·钱货议状》)。云南地区,在唐代那个地方叫做“南诏国”,也就是金庸小说《天龙八部》里“小王子”段誉的家乡。南诏国就一直不用金属货币,用的是贝币和绢帛。
      虽然大唐的货币五花八门,但是政府却没把金银正式算在货币序列里。中唐元和三年(808年),还曾一度下诏禁止开采银矿。可是金银即便不再是法定货币了,它们在民间还是具有货币的功能。在岭南,因为外贸发达,人们甚至只把金银看做是货币。
      晚唐诗人韦庄写的著名诗篇《秦妇吟》,也说黄巢起义时,长安城里“一斗黄金一升粟”。看来在特殊情况下,黄金也可以用作支付。这没有疑问:金和银,永远是和“财宝”连在一块儿的。有的东西,虽然号称是财富,但是很虚。比如股票、基金、期货、股指期货,那只不过是账面数字,你把钱投进去,它要是给你“虚”掉了,你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懂是怎么被“虚”掉的。
      可是你买银行的金银币,即便价格再跌,也没有一种是跌到面值以下的。如若不信,你今天就可以到银行去确认。
      不是有一首歌说“太阳是一把金梭,月亮是一把银梭”么?那我们不妨也可以这样理解:金银之价值,就如日月之永恒。
      在古老的钱币上,铸有日与月的标记,其意义也在于此。这是古人在向你暗示一个真理——钱,永恒也。
      
    五代的货币政策各有高招   我们该向辉煌大唐挥手说再见了。读史,这大概是最不忍释卷的时刻。华夏民族古代的面子,全都在大唐这里。
      各位读者即使没到过日本、韩国,总该吃过日本料理或韩国料理吧?看到那种精致、那种彬彬有礼,我就能感受到大唐之风。就更不要说那些衣袂飘飘的女性服装、那些白墙黑瓦的清雅宫殿了。
      这本来都是咱们的。
      “礼失求诸于野”,我们现在还能说什么?好好的大唐,被无数的野心家你一榔头我一榔头,给敲打完了。毁坏自己的国家,就像毁坏无主财产似的,不知这些人脑袋是怎么长的?
      唐一亡,果然就是乱纷纷的五代十国。就算是霸主、枭雄、草头王,也免不了人头滚滚,直闹腾了半个世纪。其间出了无数的皇帝与“国主”,但没几个是雄才大略的,都是能玩一天算一天。华夏这个经济上的务实民族,在政治上为何又如此虚无?还真是值得研究。
      现在,我们来看五代十国的钱币。
      先弄清五代是哪五代,我们好心里有数:按顺序是后梁、后唐、后晋、后汉、后周。这些国名之所以都有一个“后现代”的“后”,是因为从周朝起,这些国名都有人曾用过,加个“后”是以示区别。这些朝代的首都,除了后梁是在洛阳外,其余的都建在开封。
      五代的各朝,都铸过自己的“元宝”或“通宝”,形制和重量一般都仿照开元钱。
      唐朝遗留下来的缺钱的问题,在五代仍然存在。其中后唐也曾经效仿唐朝,下过禁止蓄钱的诏令,同时还禁止商人携带钱币出境。后唐明宗时,还进一步规定,商人不准携带500文以上的钱出城。有钱,你就在城圈里可着劲花吧。
      这样的限制,简直没法让人做生意了,超出500文价格的城乡贸易怎么进行?
      以往在唐朝,因为钱不够用,所以官方认可“省陌”的做法,不过有规定,一般是800文到900文为一贯。到了后唐,每贯钱“短”得越来越厉害,朝廷不得不下令,必须维持在800文一贯的标准上。市场稽查员一旦查到在交易中以“短钱”支付的,所有钱币一律没收。政府为什么要管“短钱”的事呢?——不涉及它的利益它怎么会如此热心?
      原来,民间流行用“短钱”,实际上是市民自发地把手中的货币升值,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,皇家和政府的财富就会缩水。所以必须采取强制措施,让足够数量的货币在市面上流通,以抑制货币升值。缺钱缺得各朝皇帝都抓了狂。
      到了后晋,钱币发展史上还出了一个小小的逆流。后晋太祖皇帝、也就是那个著名的卖国贼石敬瑭,大概被缺钱现象困扰得太苦恼了,就颁布了允许自由铸钱的法令,当然他不是傻瓜,同时也规定了严格的标准,要求重量一定要与开元钱相同。
      但这个法令是完全脱离实际的,各地都缺铜料,你让民间铸造足值的钱,怎么可能?结果法令颁布一个月后,就不得不放宽限制,说铸钱也可以略轻一点。
      咱国的法律就怕没弹性,只要有弹性,咱国的人就能钻空子。这个口子一开,各地豪门富商就开始动脑子啦,铸的钱,简直五花八门,轻重不一,大小不一。贪心之徒更是往钱里狠命地掺铅掺锡。后晋的钱币样式,成了万国博览会,在流通领域引起极大的混乱。石敬瑭的自由铸币政策,得不偿失,实行了还不到一年,就只好匆忙收场。
      这样儿戏似地治国,国运想长久那是太难了。后晋传了两代就完了,接着的是后汉。
      在“省陌”问题上,后汉有一位宰相王章很有创意,他规定了一项官库出纳制度,就是百姓缴纳官库的钱,以“八十为陌”,而凡是官库支付百姓的钱,则以“七十七为陌”。比值上虽然只有小小的差异,但官府就是要占你这一点便宜。又来这一套。这样与民争利争到如此斤斤计较的政权,怎么能长得了?后汉也只传了两代就完了。
      五代的最后一个朝代是后周。后周的第二个皇帝,是一位有名的明君——周世宗柴荣。他是后周开国皇帝太祖郭威的内侄和养子,后人习惯称他“柴世宗”。柴世宗文治武功都有一套,所做的事当中,也有一件与钱币有关。那就是他也学唐武宗灭佛。他下诏废止了全国3万多所无皇家执照的寺庙(非敕赐寺额者),从这个数字来看,他要比唐武宗狠得多。考虑到各州县已经有好多年没铸钱了,而民间却大批销毁铜钱造器皿、铸佛象,于是柴世宗限令被撤销的寺庙,在50天内把所有铜像铜器拆毁,送交官府用来铸钱。民间百姓有藏铜的,也要在50天内上缴,官府照价给予补偿。过期匿而不送的,要重罚,五斤以上的死罪,一斤以下的判徒刑二年,还要株连邻里和“居委会”的负责人。
      铸钱缺铜,害得佛寺屡屡遭殃,看来这个问题是越来越尖锐了。当历史再也无法负荷一个沉重的包袱时,甩掉这个包袱、变通一种做法的可能性,也就随时会出现了。
      接下来再看十国。这十个小国,大都算不上什么像样的国,也没有统一中原的志向,割据一方,混一天算一天。先混个皇帝或国王做做,等到哪天天塌了再说。
      这其中,有六个国家有自己的铸币。我在这儿给他们点一下名。不过即使点了名,大家可能也不知道它们是在什么方位,那我就连它们的“首都”也一起点出来,这样就能明白个八九。
      记住:铸了钱的六国,是成都的前蜀、长沙的楚国、福建长乐的闽国、广州的南汉、成都的后蜀,还有金陵的南唐。
      它们都先后铸过各种“元宝”和“通宝”。其中楚国的钱最“贪婪”,全是大钱。先是铸了“天策府宝”,有铜的和铁的两种。又铸了“乾封泉宝”,也是有铜铁两种,据说还有铅钱。据宋人洪遵的《泉志》记载,楚国的铁钱面值极高,九文就是一贯。那不是铁钱一当开元钱一百?这铁,难道是造宇宙飞船用的吗?这个“楚国”是什么来头?原来,黄巢起义时,木匠出身的许州人马殷投身军旅,东砍西杀十几年,凭借智勇占有了湖南一带,后来受了后梁之封,做了“楚王”,又建立了天策府,经营起了一个小王国。马殷是乱世里难得的一个聪明人。乾化元年(911年)时,他就铸了这个“天策府宝”大钱,有铜铁铅三种,以铁钱为多。
      当时铁钱一推出来,人们不大认可,还是铜钱的购买力高。据《十国纪年》载:马殷铸的铅铁钱,只在城中流通,城外还是用铜钱。 “天策府宝”是为天策府开府庆典所铸,所以它既是一种通货,也可以说是古代的纪念币。此钱久为钱币学家所推重,声誉极好,伪造的也多,一般都是拿真钱做模子翻铸,表面很粗糙。还有的伪钱在钱背添字,如楚、殷等,其实是画蛇添足,一看就是假的。
      马殷后来又采纳了谋臣的意见,就地取材,铸“乾封泉宝”大铁钱,有大小多种型号,背文有天、天府、策、天策、策府等。乾封泉宝也有铜的,不过极为罕见。历史上发行铁钱取得成功者不多,马殷可谓首例。楚国的铁钱大而重,携带不便。马殷是怎么推广成功的呢?原来他早考虑到这一点,对商人采取保护政策,允许商人以契券交易。
      具体办法是:一堆铁钱,找个地方垛起来,商人之间交易只凭“契券”。比如,契券上写明:“原张三所有铁钱百贯,堆放于龙门客栈,现因交易某货,归李四所有。特此证明”之类。这叫“指垛交易”,钱不动地方,就变更了所有权。这种契券,还不能算作纸币,只是一种兑换券。
      马殷到底是劳动人民出身的,知道爱护百姓。在他的境内,不收商税,于是四方商贾都如飞蛾扑火般的往他这儿来,把大批货物运入湖南。商人们赚到了铁钱,出了“楚国免税区”就不能使用,所以又都换成当地的土产运走,这就大大加快了当地的商品流通,连带马殷“公营”的丝茶业也获得厚利,令他的楚国富甲天下。
      另外还有闽、南汉、后蜀,都曾铸过大铁钱或者铅钱。南汉的货币政策也隔壁楚国的相仿,规定铜钱归政府收藏,在城内只许用政府发行的铅钱,城外管不住,随便。但是,铅钱不许出城,铜钱不许进城,违者有死罪。为什么有这样的政策?就是为了保证铅钱不贬值——把铜钱驱逐出城外,可以为铅钱制造一个“净空”。否则混用的话,没几天铅钱就会贬得一文不值。
      凡是不开放的地方,都是怕外来的良币,驱逐了他们的劣币。{分页}
      
    李后主的南唐对钱币艺术也有贡献 
         最后我们来专门说说南唐。
      南唐,打的是“唐”的旗号,所以在它发行的钱币中,有一种就是“开元通宝”,分大、小两种。不过南唐尽管冒了前朝大唐的名义,毕竟只是个偏安之国。在与后周的实力较量中,屡战屡败,不得不放弃长江以北的土地,割地赔款,向后周屈服,还主动废了自己的帝号。
      既然不是皇帝了,也就不能再冒用“开元”的名义了,再铸钱,钱文就成了“永通泉货”、“唐国通宝”和“大唐通宝”。新铸的钱,多少透着一股无奈。这时候南唐的“国主”,是中宗李璟,他在政治上不是很聪明。南唐败给了后周,赔了一大笔钱,政府的财政有了赤字。当时有个叫钟谟的官员提议“铸大钱,以一当十,文曰‘永通泉货’”,李璟想想没别的办法,就批准了(《新五代史》)。
      这又是铸大钱的老把戏,其结果就是物价高涨,私铸泛滥。人民用小钱兑换政府的大钱明显吃亏,“故民间匿币而不出”,甚至人们纷纷销钱铸器,以获厚利。政府的钱还是不够花,从哪儿弄才好?南唐重臣韩熙载又建议:“铸铁‘永通泉货’钱,以一当二”,与铜质“永通”并行。
      铸钱的材质便宜了,币值却翻了一倍,这就更是加紧抽老百姓的血了。果然,“铁永通”一出,“农商失业,食货俱废”。南唐君臣铸钱虽然没安好心,但是他们的“永通泉货”,却开了钱币铸造艺术上的一个先河。
      它是一种史无前例的“对钱”。
      这又是一个新术语了,所谓对钱,有三个特征——
      一是钱文内容完全相同;二是两枚钱币使用的是两种不同的书体,其中篆书必居其一,另一种为隶书或行书;三是书体虽然不同,但两枚钱币必须是币值相同,形体对等。
      也就是说,两枚“对钱”的钱形大小、钱身厚薄、穿孔大小、轮廓宽狭、钱文位置、字体大小、铜质等各个方面都完全一致,可以成双配对。
      这种趣味钱币,又叫“对文钱”或“对书钱”,日本泉界称之为“符合泉”。这种花样儿,恐怕也就是南唐的君臣才能想得出来。“永通泉货”的书体有隶书和篆书两种。其中的隶书钱,又有阔缘和窄缘之分、精字和细字之分。
      当时韩熙载是南唐的户部侍郎,担任了此钱的监铸官。 “永通泉货”的铸期大约只有半年时间,所以铸造量极小,现今存世的数量就更少了。现在你要是能寻摸到一个,就可以当珍品收藏了。
      此外,“唐国通宝”也是钱币中的一绝。这个钱,是为了应付战争赔款后的财政危机而铸的,当时南唐已答应奉后周为正朔,也就是使用后周的“显德”年号,可是铸钱的时候,还是写了“唐国”字样,可以看出南唐君臣的微妙心态。
      “唐国通宝”有极复杂的版本差异,钱文有篆体、楷书、隶书三种。其中的篆书钱又有不同的版别,互相间仅有细小的不同,但是品级差别很大。比如,篆书“国”字呈方形的,被称为“方国”。有一种方国的“唐”字篆法尤为独特,非常秀气,与普通品完全不同,是“唐国通宝”中的极品,存世极少。诸位如果有幸得到一枚篆书“唐国通宝”,请务必找可靠的专家辨认,否则,很可能把极品当成普通品,而错过了稀世珍宝。普通品在现在的钱币市场上,价格是4元钱一枚,而极品则是4000元一枚。  
      说起南唐,大家一准儿都不陌生——李后主的国家嘛。 “春花秋月何时了”,李后主的那些事儿,现在几乎家喻户晓,这里无须多啰嗦。可是在南唐,还有一个人,其传奇色彩、其知名度、其才情,一点不亚于李后主。
      这人就是——这次铸钱中的重要角色韩熙载。他是南唐著名的大官僚、大书法家、大作家。原是北方的青州人,为避祸逃到南唐,从政后,一步步做到了高官的位置。他原本是个有远大政治抱负的人,所图者甚大,入仕南唐后曾多次进言,都能切中时弊。南唐君主要是按他说的办,没准儿能跟宋朝弄出个“南北朝”来,起码也能多出几十年寿命。但是到了后主李煜执政的时期,南唐形势岌岌可危,李后主却顾着享受风花雪夜,不想有所作为,反而对韩熙载有所猜疑。
      韩熙载知道自己命不好,这一辈子的报负,都泡汤了不说,弄不好还要倒大霉。为了避免李后主猜疑,他便纵情于声色歌舞之中,以颓废来表示自己并无野心。纵情声色,那是需要钱的,韩熙载恰恰就不缺钱。他本来家财就厚,另外还有大宗的灰色收入。由于他文章写得好,江南的贵族、士人、和尚、道士,都带着金帛来求他撰写碑碣(墓志铭),甚至有以千金求写一文的,再加上皇帝的赏赐,就更不得了啦。这些财富,让他成了南唐大臣中罕见的超级富豪。
      有了钱,要想挥霍,那还不容易?韩熙载在家中蓄养了伎乐40多人,广招宾客,终日宴饮歌舞。五代的大画家顾闳中,曾经去他家领略过那盛大场面,回来后画了一幅超级长卷《韩熙载夜宴图》,那画面——极尽辉煌,气势非凡。顾闳中当时是南唐的画院待诏,也就是李后主的美术顾问。据说,他是受李后主的秘密指令,去韩熙载家里刺探韩是否有异心的。等李后主看到这幅《夜宴图》,才对韩熙载彻底放了心——领导还是信任腐化一点的下属啊。
      待到韩熙载的家财耗尽后,仍不改旧习,照样供养着歌舞小姐。每月一到发薪,就把钱散发给各位小姐,以至于搞得自己囊中羞涩。每逢这时,他就会换上破衣烂衫,装扮成盲老头,手持独弦琴,让自己的门生用铜板伴奏,敲敲打打,逐房向小姐乞食,众佳丽都不以为怪。有时碰到哪个小姐正与来他家凑热闹的知识分子私会,韩熙载就不进其门,在门外笑道:“不敢打扰你们好兴致。”
      一个国家重臣,精神虚无到这种程度,南唐的“落花流水春去也”,就一点也不奇怪了。
  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未完待续)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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